初心

我記得我前幾天才夢見她，不過夢裡見到她的時候，
好像恢復以往的健康，還用很有精神的聲音叫我。
似乎很難得，在夢裡，有聲音的存在，也不再灰白，而有色彩。

小時候，總覺得南部阿嬤很不易親近，她比較疼二伯父的小孩，
不過我還有另一位阿嬤疼，也不那麼在意。
隨著年紀增長，開始懂得怎麼和這位老人家來往，
其實，她也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阿嬤。

我想不起來，是什麼時候，感覺很像大樹的阿嬤，
因為生了病，變得很嬌小，變得不再那麼威嚴了，
我只是想到，以後過年回雲林，可能再也聽不到她嘹亮的聲音，
我也只是想到，前陣子回雲林看她時，
她難得振作起精神，讓我們看到最好的那面，
好像人老了，難免躲不過這些病與死，
真正能安祥地走的，沒有多少。
離開這個令人萬分留戀的世界，卻得以飽受痛苦的方式，
實在是讓我心疼。

凌晨一點多，爸爸叫醒我的瞬間，我以為我還在作夢，
但爸爸是這麼平和地跟我說這件事，
說他要和媽媽回雲林去，這個星期應該暫時不會回來，
要我們好好照顧家裡，讓我整個人清醒，
然後，又昏睡去，睡著前一秒，我一直在想，
阿嬤是不是真的走了…
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，悄悄地走了…

這個心理準備，我想爸爸他也準備了很久很久。
爸爸的媽媽走了，對我們整個家族來說，是很大的事情。
阿公知道了嗎？牽了半個世紀的手的那個主人已經離開了。
從前對南部家裡的印象，慢慢被改寫，
也許改到某一天，三合院再不見兒孫滿堂的畫面吧！
又或者換了一個家族的兒孫滿堂。

胸口有點悶。
如果我的世界能夠分割抽離，
能不能把情緒也分割抽離？

總是裝作若無其事，把情緒收起來，
是害怕什麼嗎？也說不明白。

天氣的轉變，符合我的心境太多了，
或許該走出公司，去成蘆橋上吹個冷風，然後就感冒了。

R.I.P.
阿嬤。
我愛妳。